作為醫學生,就算多平凡都好,總會讓人有所期望。就算你自己,在緊急時候,也希望能不負自己醫學生的身份,能做點甚麼。但在病房被罵慣的我們,到甚麼時間才能有信心,說自己是個competent的醫護人員呢?
學過急救,不代表你真懂在現場該怎樣處理傷者;更何況正式的急救課也沒上過的醫學生呢?(我一直抓破頭皮都不明白為甚麼急救是護士學生的必修課而醫學生不用上)三年前的雨傘運動中,我和身邊同儕到急救站當值,臂上掛著畫有十字的布帶,眼睛卻趕忙在手機中瀏覽師兄姐撰寫的急救指引。但到真正危急情況,我們有信心能做些space occupying lesion以外的甚麼嗎?
觸發我思考的是幾天前我遇到的一單突發事件。一個陌生人嚎哭住衝到我和幾個同學面前,邊喘氣邊大叫我們報警。當下全部人嚇呆了,直覺之下做的是邊召救護車邊把女孩抱到樓下再衝往附近的醫院。
身位現場唯一一名醫科生,我自覺需要給指示或者進行急救程序的,但那一刻除了量度呼吸心跳,我腦袋裡一片空白。平時背書背得滾瓜爛熟的「癲癇和休克的分別」、「不醒人事的differential diagnoses」,原來在混亂的腦海中要回憶起還是有難度。幸好此時一班Final Year醫學生經過,指示我們作出適當的處理;救護車也適時到達。那刻我的雙手疊在同行朋友肩上,竟然顫抖著呢。
事後朋友和警察都安慰我,在那個情況,能報到警再初步處理到丁點,算不錯了。但情景在腦中重播多遍,每次我都能抓出處理不當的地方。作為完成了四年醫學訓練的學生,我不應表現得跟身旁的laymen沒兩樣。我對自己的可靠程度和資格存疑。我質疑自己的competency。
對於首段我拋出的問題,標準答案該是我從醫學院畢業,獲得「醫生」頭銜的一天吧——真是嗎?信心和技巧不能靠名字前的prefix獲得,我只能祈求經驗能賦予我處變不驚的能力和足夠的知識。我忽然記起一年前我第一次上病房,女外科醫生輕描淡寫地道:「書料不足時,到病房clerk case你不會學到很多知識。但你能學會作為醫生的淡定,如果在眾目睽睽而自己又有點膽怯的情況下,同時自信得體。」嗯,我還需練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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